民国面粉大王荣德生绑架案,事件始末

发生在1946年的民国时期“面粉大王”荣德生奇特的绑架案,曾轰动一时,震惊了大上海。

上世纪的20年代,中国民族工商界当中涌现出了一家著名的企业集团,它就是荣宗敬、荣德生兄弟俩在无锡、上海等地创建的茂兴面粉系统和申新纺织系统。荣氏集团经过20多年的苦心经营,一跃成为中国第一大商业集团。

没想到的是,1946年,荣氏集团的当家人72岁的荣德生老人竟遭遇了绑架,成了轰动一时的奇特大案。

1946年4月25日,一辆豪华的福特汽车在老上海的街道上疾驶。忽然,车子被一辆雪佛兰汽车挡住了去路。两名身穿军装的男子拿着枪,打开福特汽车的门,他们拿出逮捕令,要求车上一位70多岁的男子跟他们走一趟。看到“淞沪警备司令部特别通行证”的字样,这位70多岁的男子没有多想,下了车,便跟着上了他们的雪佛兰车子。

这位70多岁的男子就是荣德生。

荣德生当时已经72岁高龄了,想绑架这位知名的富商谈何容易,因此,匪徒便冒充军警,骗绑了荣德生。

但这次意外遭匪徒绑架事件,并没有使荣德生在身体和精神方面受到丝毫影响。绑匪对他这个人质,还是手下留情,照顾有加的,真所谓的“盗亦有道”。

 

民国面粉大王荣德生绑架案,事件始末
 

下面我为大家讲述一下荣德生在匪窟一个多月日日夜夜的所见、所闻、所感。

那天晚上,荣德生上了一辆假冒军方的雪佛兰轿车。汽车驰过沪杭线铁路,到达河溪某一地点后,汽车停下,放下荣德生后就驰离了。

车上的另外两个人,也就是匪徒,同时将荣德生化装成工人模样,这两个匪徒领着他往前走路,越走越荒僻。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,对荣德生说:“你怎么跟着他们走?那两个人是坏人,你赶快跟着我跑,我可以领你到正路上去。”荣德生当时未加深思,立刻跟着他跑,一直跑到一条河边,有只小船预先停在那里。荣德生知道自己中计了,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。

那人强迫荣德生钻入船舱,蜷伏在里面两天两夜,连大小便都不得自由。到了第二天下午,那人回头告诉他,要迁移地点了。

当时荣德生只听见远处有一个卖小鸡的和修洋伞的在喊:“卖小鸡啊!”“修洋伞啊!”大概就是他们互通消息的暗号。

1946年4月25日晚上七时左右,匪徒将荣德生由船上带到了岸上,叫他伏在麦田里。到八点左右,就有汽车驶来,让荣德生上车。车子驶了好久,然后又转弯,兜圈子,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下来,又改乘三轮车,匪徒再重新蒙住他的眼睛。

三轮车将荣德生带到一家小屋门口,匪徒敲门入内,一直将荣德生搀扶到楼上一间漆黑的屋子里,让他躺在硬卧板铺上面,荣德生在这里足足被看守了32天。

 

民国面粉大王荣德生绑架案,事件始末
 

荣德生对于匪徒的文化知识程度深表赞叹。他说,在船上撑篙的那个人,一天就看完两本宪法草案和商会会议记录;看守他的另一个男子,美目清秀,两天就看完一本《青城19侠》,并且写的一手好书法。据荣德生估计,此二人知识程度至少在初中以上。

荣德生在匪窟中的生活受到相当优待,早上有两个鸡蛋,中午和晚上各一碗饭、一碗粥,小菜是豆腐、咸菜、黄豆、鲥鱼、鲫鱼、韭菜炒蛋等,周而复始。

荣德生出来后向人们说:“除了我有痔疮毛病,每天不能及时更换内裤,并睡在硬木板床不舒服外,其他一切还可以。”

在匪窟,荣德生也有感到痛苦的事情,就是绝对不许咳嗽、吐痰。匪徒怕咳嗽吐痰声招来警察。匪徒还告诉荣德生,痰咽到肚里去,可以收到润肠的效果。荣德生听了感觉好气又好笑。他原来患着便秘毛病,在那里天天要出一大堆恭。痰能润肠,这倒是他在匪窟里生活所得到的教训和经验。当然出来后,他不可能再把要吐的痰下咽下去的。

匪徒把荣德生秘密藏在小屋里,先后遇到过两次危险。

第一次危险,大概是第19天,警察、宪兵等到匪窟实施大检查,警察已敲开了大门,看守的匪徒也拿出了枪支,而且子弹已上了膛,预备警察一上楼,立即采取最后手段。不料这一次竟能化险为夷。

原来匪徒组织严密,不仅有女人,而且带着小孩。听见警察进了门,女人立刻用力在小孩腿上拧了一把,小孩立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,女人装着叫骂,开门的人装得坦然无事地对警察说:“我们是住家户。”就这样,他们竟将警察骗了过去。

匪徒遇到的第二次危险,是绑架荣德生的第24天。有人敲开关押荣德生屋子的大门后,高声问道:“三厂的袁世凯在里面吗?”结果也被开门的匪徒敷衍了回去。将荣德生称为“三厂的袁世凯”,荣德生觉得实在妙不可言。

匪徒也有总司令。匪徒居住的地方和拘留荣德生的地方仅隔一层薄板。荣德生对匪徒的一举一动摸得清清楚楚。匪徒称组织者为总司令,每天有人外出探听消息,晚上回来报告,最后三四天,匪徒们回来后唉声叹气,连说外面风声太紧了,再关押下去恐怕要被警察端掉老窝。他们在商谈,打算将荣德生释放出来。

匪徒将荣德生拘禁到小屋里,将他身上的东西逐一详细检查,事无巨细。对于荣德生随身携带的五个图章的用处再三盘问,龙德生逐一解释给他们听。

荣德生说,第一个印章是应酬文字用的;第二个印章是往生、祝寿,是喜庆文书用的;第三个印章刚镌刻不久,上面有年月可凭;第四个小印章,问的最详细,荣德生也解释的最详细。他对匪徒说:“这印章是重要的,但并不能单独领钱用,厂里要想到银行取钱,去之前,必须要有协理、经理盖了章,然后还要我盖了这个章,才能发生效率,单单是我一个人的图章根本是领不到钱的。”

最重要的是,匪徒在荣德生身上搜到了一个手折,凡是荣氏家庭和个人的收支,全部记录在上面。匪徒曾详细加以核算,每月的支出是600多万元,收入仅400多万元。

匪徒们看了那手折,才明白了荣氏的家庭经济情形,表面上富可敌国,每月却是入不敷出。

荣德生告诉匪徒:“我是一个事业家,不是一个资本家,我的钱全花在事业上面,经常要养活数十万人。如果事业一日停止,数十万人的生活就要受到影响。所谓的资本家,是将金钱放在家里,绝对不想做事业。据我所知,有人家里藏有金条2700多根,他绝不想投资到社会上面去,这是事业家和资本家的区别。本人是以事业作为救济普罗大众的。你们这次把我弄来,实在是找错人了,不信你们去调查调查。”

听了荣德生的话,匪徒们真的去调查了,调查的结果和荣德生所说的的确相符合,所以他们也认为将目标弄错了。

 

民国面粉大王荣德生绑架案,事件始末
 

大实业家荣德生身陷匪窟,可视死如归。荣德生在匪窟里曾向匪徒头子讨了一支笔,立下遗嘱,要求匪徒无论如何要替他送到家里。遗嘱的内容大致是:

一,详细地叙说了自己和兄长荣宗敬先生艰苦创业的经过。

二,匪徒索要50万美元,这笔钱如果照他所办的事业论起来,本无所谓,但流动金额占绝少数,如果拿出了这笔钱,将影响整个生产,使大批工人失业,所以他宁可牺牲个人而保全事业。

三,告诫子弟要绝对重视先人所创的事业。

四,嘱咐一些家庭琐事。

荣德生这种视死如归的态度,无异于向匪徒投下了一颗原子弹,给予匪党精神上的打击很大。甚至,一个看守他的匪徒,在最后重要关头,借口各种理由,逃脱了匪窟,远走高飞,另谋生路去了。

荣德生在匪窟里共发出五封信,但家人仅收到了两封。匪徒对荣德生信中所写的字迹,进行仔细研究,恐怕有暗号捅了出去。

第一封信,荣德生在信末写了“灯下”两字,匪徒大起疑窦,认为这两字另有用意。荣德生解释:今天在灯光下写字,字迹较为潦草,所以写“灯下”两字,表示在灯下草草写就的,这是客套话,并无丝毫意义。结果匪徒还是把那两个字涂去了,可见匪徒的心思可称缜密之至。

匪窟里,竟有匪徒想投奔荣德生这位大老板了。负责看守荣德生的匪徒常和他采用笔谈的方式交流,对于将来的出路问题极为焦虑。荣德生告诉他:“你们的生活太苦,待遇远不及我们厂里的工人,目下厂里正遇到工人缺乏,所以最好的出路还是转入工商界。”

那匪徒问,用什么方法可以找到工作?荣德生说,你只要看见报上有招请工人的广告,立刻去应征。荣德生虽没有说你要找工作有我,但意在弦外,那匪徒显然有委身荣氏的意思,事后对荣德生十分巴结,外面有任何消息都向荣德生报告,而且不时加以慰藉。

荣德生向家人谈起这事情的时候,还笑着说:“如果再过几天,那些匪徒说不定都要跟我走了。”这虽然是幽默论调,却并非不能成为事实。

由于上海市军警的全体出动,匪徒无法实行其伎俩,也招架不住了,终于在5月29日晚,不少匪徒慢步轻声地走下楼梯,一个个大步离去。十点左右,才有留下来的另一个匪徒通知送荣德生脱离匪窟,并归还一切被收物件。

这个匪徒仍然用布蒙住荣德生的双眼,让他乘坐三轮车。三轮车由看守他的匪徒踏,另一个匪徒搀扶着龙德生坐在车子的后座上。

载着荣德生的三轮车大概行了一里多路,就改成汽车,左弯右弯,约开了40分钟的样子,到了某一个地方,放下荣德生,匪徒便自己开着汽车向东行驶,离开了荣德生。

获得自由的荣德生于是在路边向人力车夫招手,乘了一辆人力车到了姚主教路附近,发现了某一户有灯光露出来,立即令车夫停歇在大门口,想敲门问问情况。不料这竟是自己的亲戚家,开门的仆人认出是荣德生,欣喜若狂,立即告诉主人。主人更是大喜过望,一把拥住了荣德生。附近的军警已闻讯而至,个个都为荣德生毫发无损而庆幸不已。

好久好久,荣德生才发觉,光顾了高兴,人力车夫的脚力钱还没给呢,然后转头给了1000法币给了人力车夫。

就这样,这起震惊全上海的“荣德生绑架案”宣告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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